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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暝秋拉過椅子, 坐在病床邊，握住寧逸的手, 感受他掌心的微溫和脈搏的跳動。
這讓季暝秋覺得安全。
他眼淚根本止不住。
今天，他像要把這些年攢下的淚水，一股腦流幹了。
他在害怕，怕尋回閱曦的喜悅眨眼灰飛煙滅，只是身體終歸不大好，哭累了，趴在床邊睡著了。
不知過了多久, 季暝秋被一陣高頻警報聲驚得激靈。他立刻坐起來，抹一把臉，看寧逸的監控設備室顫。
他竄起來, 一巴掌拍在床頭的緊急呼喚鈴上，就往外跑。
正撞上趕過來的值班大夫和護士。@無限好文，盡在文學城
他下意識給大夫讓路。
大腦一片空白地站在墻邊。
宋惜嵐也跟進來了，眼看季暝秋呼吸越來越急，想把他拉出去，無奈她又一次拉不動他。
季暝秋像釘在地上了, 直楞地看醫生護士忙活。
“急救室有占用！”護士急匆匆地說。
值班醫生眉頭都沒皺：
“在這搶救！缺血缺氧導致室顫, 呼吸暫停, 除顫儀推過來，快！”
“準備腎上腺素靜脈註射！”
醫護人員訓練有素。早就防備著寧逸的突發狀況。
焦耳準備！”
除顫儀充電音響罷, 隨著醫生示意, 機器一聲鳴響。
寧逸的胸口在電刺激的作用下顫了一下。
宋惜嵐看監控儀器，室顫還存在。
她又看季暝秋。
不知為什麽, 季暝秋比剛才平靜了很多, 宋惜嵐擔心他跟著病發，現在看來似乎不會。他面無表情地看醫護人員救寧逸。
整個人很僵。
宋大夫見過太多病人家屬, 這種情況下發瘋的、大哭的、四處求援的……卻很少見季暝秋這樣的。她甚至不知道他此時在想什麽，只是有種感覺寧逸如果回不來，師兄可能也就回不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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準備！”
搶救還在繼續。
準備！”
……
第三次電擊之後，室顫消失了。
醫生開始心肺覆蘇。
待到寧逸心臟跳動和呼吸趨於正常，他側胸的傷口又慘不忍睹了。
只得被推走重新處理包紮。
大半個小時過去，寧逸被送回病房。宋惜嵐再看季暝秋時，才覺得他恢覆了活人該有的表情。
這一次，宋大夫什麽都沒說，經過剛才一幕，她明白了
讓季暝秋一眼看不見寧逸，可能還不如即刻殺了他。
她給季暝秋備下好消化的吃食，柔聲對他說：“你吃過東西睡一會兒，不然他醒來見你這樣，要心疼死了。”
聽到這話，季暝秋木漠的眼睛裏閃出溫和又悲傷的光芒。
這夜，寧逸沒再出岔子。
季暝秋守著他、拉著他，時睡時醒。醒來就會輕聲在寧逸耳邊說幾句話，告訴他自己在等他醒過來。
這樣熬著過了三天，寧逸的狀況總算逐漸安穩下來，季暝秋才稍微還了魂。
病房內逐漸浮出平和安靜的氣氛，外面卻亂套了。
陳添薪很忙。殺平哥、打傷寧逸的槍手沒抓到。當天特警的車逆向追到翻車現場，被普通車輛擁堵了去路。
待到挪開高速公路中央的活動護欄（※）去追，那槍手早就沒影兒了，只發現被丟棄的摩托車。想來是他棄車翻出高速公路，換別的車跑了。
攝像頭拍到的影像非常有限，獨有一點，看那槍手的身型，似乎是個女的。
毫無疑問，第二槍是沖季暝秋去的。
出這樣的事，當局也驚了，X國的迪桑州政府派出特工到醫院暗中保護季暝秋，讓陳添薪安心不少。
陳添薪到醫院看寧逸，看見季暝秋那副憔悴樣子，沒忍心多說公事。
只簡略地告訴他，迪桑州有一起陳年舊案，需要他的輔助分析，具體資料當地警察還沒出來。季暝秋可以趁這個時間，調養一下。
但樹欲靜，風不止。
陳添薪離開不久，季暝秋就接了個電話。
只要長期出差，季暝秋就會把門鑰匙交給紀滿月，托付他十天半個月幫忙看一眼房子，把車著一會兒。
這回還順帶了一條幫忙澆花澆寧逸送的薄荷。@無限好文，盡在文學城
這天是周五。
紀滿月從公司下班，接上他親愛的阿檀。二人在外面吃飯閑逛，最後一項任務，是去季暝秋家。
“你覺得小寧總能得手嗎？”滿月開著車，樂呵地八卦自己好哥們兒。
司檀搓著手腕上黑中透紅的珠子，笑著說：“能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滿月詫異司檀的篤定，因為在他看來，季暝秋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奇葩，誰也走不到他心裏。
“因為……”
司檀覺得，季暝秋和寧逸之間有種特別的親近，像很久前就認識。他已經看過舊案卷宗了，那二人之間的羈絆八成跟這事有關。
沒有實證，是第六感。
但事涉案情，司檀不能跟滿月說，他嘴角壞笑著哼了一聲，“你看，你不僅要去給別的男人看房子澆花，還對他這麽關心，我吃醋了，你快來哄我。”
嘿……
滿月笑著瞥他：“你吃錯藥了？”
司檀趁等紅燈的功夫，拉過滿月的一只手飛快親了一下：“吃沒吃錯藥，晚上回家你就知道了。”
他倆一路不要臉地打情罵俏。
到季暝秋家，安置一圈，見一切安好。
“叮鈴”門鈴響。
“來了！”紀滿月開門。
門口是個快遞員，戴著帽子口罩，臉面捂得很嚴實，見到滿月開門，楞了一下。
“是掛號信，房主在嗎？”快遞員問。
“哦，還沒回來，您下回上門前給他打個電話……”
話說到這，滿月見那快遞員目光不對，對方越過他的肩膀，直勾勾地看他身後。他回頭，見司檀也正楞楞地看向快遞員。
那二人毫秒地對視，快遞員扭臉就跑。
沖進樓梯間下樓。
司檀緊隨其後沖出去，鞋都顧不得穿。
“阿檀！”滿月飛速蹬上自己的鞋，又拎起司檀的，也跟出去了。
快遞員發稍花白，健步如飛。
司檀緊追不舍。
眨眼的功夫，二人從十六層追到一樓。期間，司檀兩次橫跨樓梯扶手，一躍下半層，眼看伸手就能抓住人，卻都被對方巧妙地躲開。
倆人一前一後，趕著投胎似的追出公寓大門。
樓門口停著摩托車。
司檀眼看對方要上車，嘶聲喊：“我媽走了六年了，你去看過她嗎？”他心口一悶，呢喃自語似的說，“你去墳前看過她嗎……”
她一直相信你，一直在等你回來……
快遞員身形一頓，停住須臾。
他緊繃的肩膀，在深呼吸之後松懈下來，滿含著無可奈何。
司檀抓住機會追上去，抄手去鉗對方手腕關節。
快遞員心思一凜，急翻手腕，居然又以詭異的角度躲開了。
他知道，司檀不會罷手的，索性以攻為守，擡左手直沖司檀頸嗓，雙指微屈，是對著喉結去的。
招式淩厲，旨在逼迫對方閃開。
誰知，司檀只下意識要躲，須臾間繃住身子，竟然做好準備，要生受一下。
快遞員沒想到。
驟然收力，動作片刻滯澀。
司檀嘴角露出抹得逞的笑：“舍不得？”
話音落，他的手已經搭住對方肩頭，眼看變成擒拿技。
快遞員沒躲，也笑了：“那是你對象？”他手一揮，像把什麽東西貼著司檀耳邊，擲向他背後。
司檀閃念覺得對方不會做傷害滿月的事，卻還是不放心地回頭身後什麽也沒有。
果然被耍了。
姜還是老的辣。
快遞員已經趁著這檔口，騎上摩托，擰大油門，“嗡”地一下，眨眼功夫蹤跡不見。
只是，也不知是不是過於慌亂，他揣在身上的文件袋“啪嗒”一聲，掉在地上，被落下了。
司檀看著對方隱匿於夜色中的背影，嘆了口氣，把文件袋撿起來，這才聽見身後腳步聲響是滿月著急忙慌追出來了，手裏拎著鞋。
“怎麽了？”滿月打量他，從頭看到腳，“受傷了嗎？”
他沒等對方回答，突然“哎呀”一聲，緊跟著蹲下，“擡腳。”他端起司檀右腳，想讓對方踩在自己膝蓋上。
剛才，司檀的腳確實疼了下，他只道是沒穿鞋子，硌著了，現在才發現，踩過的地面上斑駁地染了血跡。
他把滿月拉起來，摟了對方借力，擡腳看，見腳心給劃了個口子，不深，但裏面可能含著東西。
他虛踮著腳，往滿月身上掛：“扶我上去，借季教授家的水龍頭沖一下就好。”
滿月歪頭看他，擔心還寫在臉上：“那人是誰？”
司檀的過往和家裏事，他隱約知道。
“就是你想的那樣，那是我爸……”司檀斂下眼睛苦笑著說。
因公殉職的經偵警察。
他沒有死啊……
“好了，回去再說。”滿月要扶司檀往樓裏走，司檀卻沒動。他看看時間，又回頭望向小區對面的樓群。
“怎麽了？”滿月問。
“他應該是看見暝秋家裏有燈光，以為人回來了，才上門的，”司檀說，“咱們剛才只開了客廳的燈，按照方位看，我懷疑他在對面小區租了單位。”
“要查嗎？”
司檀“哼”了一聲：“要查，但估計抓不到那老狐貍。”
滿月在他腰側輕拍著，輕聲安慰說：“司叔叔會回家的。”
二人上樓進屋，處理好傷口，看著快遞袋子面面相覷。
“給他打電話。”滿月說完，抄起電話打給季暝秋。
等待音響過片刻，電話被接起來了：“餵？”
“你……聲音怎麽這樣？”滿月聽出季暝秋有氣無力的。
“說來話長，怎麽了？”季暝秋問。
滿月把剛才的事情簡略說了。
寧逸這兩天狀態見好，季暝秋心思再如何不整，也不至於繼續渾渾噩噩了，他想了想，問：“司檀在你旁邊？如果需要用電腦，我告訴你密碼，你讓他直接打開看吧，至於你能不能看，聽你家檀隊的。”
滿月看著司檀，對視兩秒，非常識相地撅了個嘴，把電話給對方，自己走開了。
司檀動作很快，快遞拆開：“不是優盤，不需要用你的電腦，裏面只有一張卡片。寫得是……”
倪定鋒（※※）沒死，警局有內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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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檀眼看對方要上車，嘶聲喊：“我媽走了六年了，你去看過她嗎？”他心口一悶，呢喃自語似的說，“你去墳前看過她嗎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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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麽了？”滿月問。
“他應該是看見暝秋家裏有燈光，以為人回來了，才上門的，”司檀說，“咱們剛才只開了客廳的燈，按照方位看，我懷疑他在對面小區租了單位。”
“要查嗎？”
司檀“哼”了一聲：“要查，但估計抓不到那老狐貍。”
滿月在他腰側輕拍著，輕聲安慰說：“司叔叔會回家的。”
二人上樓進屋，處理好傷口，看著快遞袋子面面相覷。
“給他打電話。”滿月說完，抄起電話打給季暝秋。
等待音響過片刻，電話被接起來了：“餵？”
“你……聲音怎麽這樣？”滿月聽出季暝秋有氣無力的。
“說來話長，怎麽了？”季暝秋問。
滿月把剛才的事情簡略說了。
寧逸這兩天狀態見好，季暝秋心思再如何不整，也不至於繼續渾渾噩噩了，他想了想，問：“司檀在你旁邊？如果需要用電腦，我告訴你密碼，你讓他直接打開看吧，至於你能不能看，聽你家檀隊的。”
滿月看著司檀，對視兩秒，非常識相地撅了個嘴，把電話給對方，自己走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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